曾刚:制度创新缔造济南模式最亮底色

作者:曾刚 2023年05月17日
曾刚
上海金融与发展实验室 主任


前不久,以“金融赋能科创未来”为主题的2023济南科创金融论坛在我市举行,重点聚焦金融与科技创新融合发展,积极探索金融支持科技创新的新路径、新模式,促进科创金融产业发展实现互利共赢。济南交通广播专访国家金融与发展实验室副主任曾刚,畅谈科创金融发展的济南模式。
双轮驱动,全国首个科创金融改革试验区花落济南
小龙:2021年,济南获批全国首个科创金融改革试验区,很多人会有点好奇,为什么是济南?
曾刚:科创金融改革试验区它不同于我们普通的金融先行改革区,它实际上带有两个层面的要求:一个层面肯定是金融,首先它的金融功能体系应该是比较齐全的,同时能形成一个有机的系统。另一个层面,科创金融,科创是摆在金融前面的,所以更重要的是什么?它必须要有一个科创的环境,因为我们是试验金融怎么样更好地服务科创企业,是要构建服务科创企业的整个金融生态体系的。科创体系方面,企业得丰富,而且多样化。所以我们对区域的选择,它应该是两者都要有一定的基础,才是一个好的科创金融改革试验区。济南他有两方面的有利因素:一方面在金融层面上,济南金融发展基础还是很好的,因为毕竟是山东的省会,总部的金融机构数量很多,整个金融体量也不小,而且在过去一段时间创新做了很多,金融还是很活跃的。另一方面济南在科创方面还是有很多的建树的,也有比较多的活跃的科创企业的主体。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我想这个区域的选择可能是二者的结合。包括到了2022年底第二批国家科创金融改革试验区也出来了,长三角的几个城市当中,其实有一些城市你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的出名,但是实际上它在科创方面的发展是有很好的基础的。所以我想济南作为科创金融改革试验区的第一批也是第一个,因为这两方面有比较好的条件。
小龙:科创金融改革试验区要完成的使命是什么呢?
曾刚:科创金融改革试验区,主要就在于怎么样用金融的手段更好地服务科创。因为从国家角度来讲,我们未来高质量发展当中,自主科创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发展方向。我们产业要升级,在技术上要突破壁垒,要实现独立自主发展,要实现各方面的发展当中的安全,还要提升我们的竞争力等等,所有这些是离不开科创能力,特别是自主科创能力,所以这一部分对国家高质量发展至关重要。你要做这样的工作,是离不开金融的支持的。因为金融主导资源的配置。我们只有更好的把金融资源配置到了科创领域当中,才能更好地助推科技人员更好地研发,更好地促进科技的转化。我们不光有技术,包括基础科学研究,我们还要转化成可持续发展的产业,这个才能真正助推我们的产业升级和竞争能力的提升。
小龙:这个试验其实还挺有学问。
曾刚:怎么样去试验,让金融怎么样更好地去服务支持科创企业,特别是中小型科创企业。当然不光是一种产品,也不光是一类机构,而是整个科创金融改革试验区,它是一个生态,是一个体系,它的意义就在于引导金融更好的去支持服务实体,支持自主科技的发展以及它相应的转化,实现我们在二十大报告中提到的实现科技产业和金融的良性循环。所以在这个意义上讲,我们这几个试验区所承载的意义是非常大的,因为你试验成功了,对我们国家的自主科创就能形成极大的推动。而这个试验成功了,我们也可以把成功的经验推广到全国,让我们金融体系对整个国家的科技发展以及我们经济的高质量发展提供支撑。当然这个过程它是从点滴的探索做起,要形成一个完整的生态,实际上还是需要很多的努力和比较长的时间。我们现在其实也就刚刚开始,也希望这几个城市,特别像济南,在未来我们在这方面有更多成功的案例。
投贷联动,探索金融赋能科创济南模式
小龙:现在看济南完成的怎么样?
曾刚:我觉得从初步的角度来讲已经取得很多的成绩了。从我们公布的数据来看,因为你要更好地服务科创,首先是产品体系要丰富。各种类型的产品能够满足科创企业多方面的需求,满足科创企业在不同发展阶段的需求。因为科创企业从刚刚开始有个想法,从一个中小企业慢慢发展成大企业,甚至到上市企业,这是一个完整的生命周期的动态的变化的需求。它所需要的金融服务是伴随式的,不光是某一种产品,可能是多种产品,而且多种机构在不同阶段去介入,它实际上是一个生态体系。从目前来看,济南在产品的多元化方面,全生命周期的服务方面,其实已经初步地构建起了一些雏形。而且为了更好地推动这些产品的创新,我们还出台了很多配套的政策,都取得了很好的效果。所以说这个试验,如果从长远看,我们是开了一个好头,已经搭起了一个初步的框架。未来可能在某些具体领域上面,让我们再进一步的深入,去进一步的提升这种科创金融改革试验区的能级。
小龙:这次论坛的主题是“金融赋能科创未来”,但是在实际操作中,金融赋能科创并不像说起来这么容易。
曾刚:其实从我们公布的很多案例,已经体现出了我们在实践当中怎么去处理这样一个问题。确实存在您说的科创企业它的风险比较高,而且价值评估不太容易,所以在这个时候,我们需要多种的金融工具来进行配合。如果是在一个科创企业的创业初期,可能他缺乏资本,也没有资金,也没有很多的固定资产,现金流收入恐怕也不行,这个时候肯定银行去介入是不合适的,因为银行的贷款要求的是什么?就是要的固定回报。所以它肯定不是风险偏好型的,这种高风险的阶段肯定不适合银行去介入的。我们有天使基金,我们地方政府有很多这种引导基金,在实践层面上我们还有很多私募基金与之相配合,所以在初创期的时候,更多是风险偏好比较高的,或者承受能力比较强的这种股权类的基金进去。为什么他愿意承担高风险?因为如果这些企业成功了,它会有高回报的。所以它可以投100家企业,大部分都失败了,哪怕有两三家上市它就是成功的。因为它完全能覆盖其他失败的成本。随着企业慢慢成功了,成熟了,有些产品标准化,有些稳定现金流了,也积累了一定的资产,这个时候银行的信贷就可以进去了,但是这个过程当中可能还是觉得风险有点高,我们可以通过一些投贷联动的方式,来降低银行的风险。我现在收贷款利息可能不足以覆盖风险,我用一些未来的收益权来做。还有各种可能性,我可不可以把他手里的知识产权——因为这个时候已经有一些价值了——把它作为抵押,作为一种分散风险的手段。还有这个时候有没有可能是科技类的保险机构进来,如果科技企业出现问题,保险还可以分担一部分的损失。通过风险分散的手段,多种机构的融合,我们来把这个风险给分散掉。这个时候他就可以撬动更多的资金进来。如果更成熟的阶段的时候,它可能就要上市了,这个时候它可能就已经不再有融资上的成本了,更多的是要考虑其他方面的发展。所以我们在不同的阶段,有不同的解决的方法。目前来看在实践当中,包括济南在内,我们的科创金融改革试验区在这些方面已经有很多成熟的经验。当然不同的行业,不同的企业,在不同发展阶段,它所需要的服务可能是不一样的,但是我们现在要根据它的特点进行多种产品的组合,多种机构的参与,来实现金融能够更好地服务这样一个目的。
小龙:现在有没有这方面成功的案例?
曾刚:关于多种机构的合作,包括股权类机构、银行机构、保险机构,还有其他类型的金融机构之间的这种所谓的投贷联动,这种模式已经是服务科创企业一个比较成熟的模式,在国内应该发展是比较多的。当然在我们的科创金融改革试验区当中,它会有一些相关的政策把我们很多东西做得更加的稳固,做的更加的规范,更加的可持续。我们在实践当中可能这种案例早就有了,但是它没有转化成一个制度,不能够转成一种稳定的模式。在科创金融改革试验区当中,我们看到的一些政策,已经在开始推动这些原来零星的尝试变成制度化的产品。我想济南这样的科创金融改革试验区在过去几年当中做的重点的并不是某一个产品的创新,而在于它的制度化和它的这种可复制的规模化的发展。
建立指数,为科创金融建立可靠参考
小龙:这次论坛发布了科创金融指数,是不是意味着形成了一个相对可衡量的标准?
曾刚:对,这是个尝试。因为我们现在光科创金融改革试验区现在就已经有2批6家了,以后可能还会更多。有这样一个指数他们会去比较。首先看整个国家的科创的发展情况如何?然后也可以看不同城市之间发展情况如何?当然不同城市有各自不同的特点,你看虽然都是科创金融改革试验区,但是各城市它的科创企业也好,金融发展基础也好,可能会有差异,所以它走的路径也会有差异。我们的指数反映大家一起发展的情况,同时也能反映大家差异化的发展情况。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指数通过一个动态的发展变化,能够让我们把握过去一段时间这种科创金融改革试验区试验的它的实际的情况如何?因为你做的科创金融改革试验区试验到底好不好?到底怎么好?我们还是要有一个评估,需要用一个指数这种方式去概括,所以这个既是一个成绩的总结,发展情况的总结,也是动态的反映我们的变化,也是从全国范围内给大家形成一些引导。每个银行、每个地区,我们都看到指数的变化情况,有的变化快,我们就继续的保持这样一个势头,有的时候可能发展慢了,那问题出在哪里?哪里可以有改进的空间?这些都是我们可以去探讨的方面。有了这样一个衡量的东西,让我们有了一个标准,有了一个抓手,要去修正也好,去赶超也好,去评估也好,他就有了一些依据。当然这种指数的编制它也是一个不断试错的过程,也会不断的完善,看怎么样用这个指数能更加准确地概括出我们真实的这种变化情况。
小龙:要想服务好实体经济和科技创新,金融系统本身是不是也要加强科技创新的力度?
曾刚:科技赋能金融我们毋庸置疑。在过去一段时间,我们整个金融行业它的数字化程度在急速的提升,这个也是适应我们客户的行为习惯变化一个必然结果。因为客户现在都开始上线了,在线上进行这种交易活动,银行或者金融机构必须得提高线上数字化处理业务的能力,这样的话就会用到大量的科技手段。因为我们现在很多业务实际上都不在柜台上发生的,在手机端发生的。在手机端的话我怎么判别这个人是真的还是假的?他这个指令到底是是不是安全的?交易过程当中会不会受到其他方面的一些信息泄露?所有这些实际上都对银行提出了非常高的技术上的要求。我们也看到其实做得非常好。因为我们在过去一段时间大量地使用各种科技手段,包括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区块链等等各种先进的科技手段,实际上都在我们银行当中在应用。包括这两天很热的ChatGPT这种语言类的人工智能应用,国内文心一言一出来,我们现在已经很多的银行跟百度在搞合作了。这都是最前沿的技术,在金融当中都有应用,这些应用都是有助于提升我们金融的效率。你看我们早些年如果要你申请一个个人贷款是非常麻烦的。你要线下提交审批好几天,现在我们的手机上要提一个贷款申请,几分钟甚至几秒钟就能解决的,这些都是科技给我们带来的。所以在科技赋能金融方面,我们已经做了很多,未来还有很多的可以拓展的空间,原则上都是在不断的提高金融的效率,提高金融管控风险的能力。让我们的老百姓的感受是金融服务它的效率更高,服务的覆盖的面更广,而且更加便捷。
采访后记
为什么是济南?济南能不能行?当一年多以前,济南凭借优秀的金融基础和活跃的科创氛围获批全国首个科创金融改革试验区的时候,包括不少济南人在内都有类似的疑问。时过境迁,一年多的时间里,济南在科创金融改革试验方面进行了全方位的探索,迈出了坚实的步伐,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一批科创企业被孵化上市,济南用实际行动打消了所有人的疑虑。
当然,要想在巩固现有成果的基础上继续阔步向前,进而形成科创金融济南模式,济南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在曾刚看来,济南破题的关键是制度创新。将现在比较常用的投贷联动等科创金融模式在制度层面进行规整,形成比较成熟的运行样板,进而为全国提供参考,将是这种探索的价值所在。
这次科创金融大会的召开和科创金融指数的发布,预示着科创金融改革试验进入一个全新的阶段。相信随着包括济南在内的两批科创金融改革试验区的先行先试,会有更多成功的科创金融案例不断涌现,会有不同的成功路径得以展现,金融赋能科创,赋能实体经济的动力将会更加强劲。